歸期一早便知道,只是一直不願訂飛機票。

到終於終於訂好了,就再提不起勁出外遊玩。每天,在count down。

時日無多,應該把握機會往外跑才是。

「你今天去了哪裡?做了什麼?」
「怎麼不去玩?」
「你整天待在hostel有要幹嗎?」
「Huh,你還要工作!你是來玩還是來工作的?」
「…」

故宮去了沒?國父紀念館去了沒?101去了沒?龍山寺去了沒?陽明山去了沒?象山去了沒?八里去了沒?烏來去了沒?…去了沒?

欸,煩不煩啊?

終於,壓力當前,我吐出一句:「我又不是要在這邊觀光旅遊,我只是想要換個地方生活一下。」

我所定義的「生活」是——讓自己睡的飽飽的、吃份每天都吃仍能讓你感動歡呼的早餐、工作時認真工作、工餘挑本有意思的書讀讀、需要的話放放空、無聊就上網晃晃、見到朋友或巧遇鄰居猛聊一番、深夜跑去買鹹酥雞或到7-11買泡麵、有閒情可以找個伴漫步河堤或散步到大安森林公園、有剩錢的話就買冰淇淋紅茶哄哄自己沒錢就喝麥香奶茶…就這樣簡單。

我對觀光感到厭倦,因為我從小就跟爸媽遊遍星馬泰美加還有中南西北歐其中的十二三國和大陸的不知幾多個省市,看過的景點也算蠻多。但是相對於走馬看花,我比較喜歡long stay。我只要過生活。

我去過北京三次。第一次是跟家人自助遊,住在父母的朋友家,天天開車去景點玩;第二次是大一暑假跟學校去上為期十天的通識課,上午上兩小時運動科學課中午上兩小時八段錦下午上兩小時太極便可以去玩;第三次是大二暑假跟學校去實習,五個星期禮拜一到五朝九晚五工作後全部自由時間,我們擠地鐵、逛超商、用酒店房間的熱水壺煮麵、花兩小時從南鑼鼓巷散步回東直門外大街順道看公園的阿公阿嬤跳舞…我們在北京生活。

大二暑假也和朋友到了馬來西亞,一個禮拜行程花了五天在沙巴。有一天我們本打算要去的激流團取消了,唯有到hostel所在的Gaya Street Sunday Market看看,逛完就回hostel睡覺,一直睡到下午。醒來後散步到The Waterfront,進The Coffee Bean & Tea Leaf買杯咖啡,從下午四時呆坐到六時,看過夕照,就慢慢步行去吃廉價海鮮…我們在沙巴生活,哪怕只是一天。

來台灣將近三個月,其中兩個月在台北。我沒參觀過故宮、沒進過國父紀念館、沒上過101、沒拜訪過龍山寺、沒遊過陽明山、沒登過象山、沒渡過八里、沒去過烏來甚至沒到過北投泡湯…但我在台北生活過。

我有一份工作——儘管只是一份兼職、我有熟知我口味的早餐店老闆、我有和我於早餐店巧遇而結伴漫步河堤及公館的鄰居、我有TPE-Free/iTaiwan帳號可以隨時隨地用政府wifi、我有市立圖書館借閱證並且會使用預約服務。我間或會到市圖自修室看書寫文、隔天便逛頂好要大採購就去大潤發、懶惰不想出門就在家煮麵興起便和朋友下廚煮咖哩弄鬆餅、偶爾去唱KTV看電影…我在台北生活。

「你連XXX也沒去過,怎算到過台灣/台北?」

我也沒有到過天壇大佛、沒搭過昂坪360和山頂纜車、沒去過大澳、塔門、海下灣…但我是香港人,我在香港生活了24年。

曾經也有客人問我,香港有什麼好玩。呆了片刻答不上話,就向台灣同事求救。法籍華裔小帥哥傻眼:「Are you really from Hong Kong? You don't know your city?」我就是太熟悉,太熟悉。然而我熟悉,不代表我說得出她的美。正正因為太熟悉,我看到她的優點,也熟知她的缺點。她在我眼中平凡但可愛、可愛卻平凡。

觀光讓你看見,生活令你看透。

景點終歸是景點,是默劇演員,她演得精彩,不代表反映現實。唯有多與人相處、留意社會、觀察天氣,才更能讓你看清一個地方。我想認識這個地方,所以我在這裡生活。當然,偶然看齣戲其實也無傷大雅,所以我還是去了中正紀念堂、貓空、淡水、士林、九份、十分…

觀光或生活,其實並不重要。你看見好山好水好風景,我遇上好男好女好人情,最後有差嗎?我們都愛上這個地方。

既選擇出走,就要衝破既有的思維和想法。別人說「旅行」應該怎樣怎樣,別人說你沒幹啥啥啥就是白去,管他嗎?你有沒有去過,你看到了什麼,你自己最清楚。即使我說觀光無聊說中你了,你又犯得著抓狂嗎?那是你的旅行,與我何干。自己清楚就好了。

湊巧今天出席台灣朋友的慶生派對,聽到台灣朋友的台灣朋友們都說還沒到過阿里山要約一下…這樣你會質疑他們是否台灣人嗎?自己清楚就好了,你的身份、你的經歷,誰能定義、誰能推翻?

不同的定義,不同的旅行意義,自己清楚就好。

剩下最後幾天,我放棄跑景點趕行程了。我只想好好享受在這裡的生活,好好跟我的同事、朋友、鄰居相處。無聊嗎?頹廢嗎?這是我的旅行,與你何干。逛超市是我於異地旅遊時最愛兼必備的節目,你懂嗎?我懂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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